陆杰拍下的十六铺客运站这一地标,唐士龙非常熟悉。1980年代,他在武汉读军校,往来,都是到十六铺码头坐船。
“那时坐火车到武汉要绕很大一个圈子。坐船的话,从上海到武汉,逆水,三天两夜;回来时顺水,两天两夜。”唐士龙回忆说。
“后来学聪明了,先坐船到南京,再坐火车回上海,可以节约好几个小时。”
1980年代,水运是主要的交通方式之一。
无论是到重庆、宜昌,还是去武汉、芜湖、宁波,价廉舒适的性价比让轮船成为当时人们出行的首选。
老上海们还能回忆起十六铺客运码头的辉煌时期。
“江申”、“江渝”还有“东方红”等各种客轮都在十六铺码头靠离,不大的码头每天要接送30多条航线,每天4万多人次,每年670多万人次。
白天航班平均半小时就有一趟,上海—重庆1条航线就有13条船在开。
尽管如此,船票的紧张程度并不亚于当今春运时的一票难求。
“听说春节前卖票窗口负责人会躲起来,因为前来托买票的人实在太多了。还听说可能排上几天几夜的队也买不到票。”
陆杰虽然没有亲历这一场景,但也听到很多“都市传说”。
而唐士龙却因为买票难这件事,改变了人生命运。
武汉军校毕业的时候,唐士龙有两个选择:一是去山东,一是去广州。
他算了一下,上海到山东,17个小时;上海到广州,33个小时,而且当时改革开放,到广州做生意的人非常多,票极其难买。
“我那时做了去山东的决定。或许到广州就是另一种人生了,谁知道呢。”
买票难是煎熬,而对于等待的家属来说,不知归期更是煎熬。
唐士龙春节回家的时候常碰到这样的麻烦:
“春节船只很多,停船码头不够用,船有时候已经到陆家嘴这边了,但没办法靠岸,就只能等在那边。一等就是五六个钟头。屋里厢人急也急死了。”
陆杰有一次去十六铺客运码头拍照。清晨,雾蒙蒙的,他看见一个女子背着包站在那边,站了很久。
陆杰知道,她肯定是在等人。他走上前去问:“侬在等人啊?你们约几点钟碰头?”
“她讲:伐晓得。讲这句话的辰光,我觉得她眼泪水都要落下来了。”
“那时交通非常不方便,电话又没有,但是你又那么思念一个人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,什么时候又要分别。”
随着高速公路、铁路发展,在黄浦江氤氲的雾气中聚散离别的人越来越少。
2003年9月,十六铺客运码头定期航线被全部迁至地处长江口的吴淞客运中心,并于2004年12月开始进行了全新改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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