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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零分考生”徐孟南,现在怎么样了

澎湃新闻 2022-11-14 08:00:11

  意外的收获

  高考结束之后,徐孟南前后“自杀”过两回。

  他想要的是躲起来,顺便留下一封遗书,更能引来记者报道他的事。他无法在家里好好待着,其一是感到公布分数之后无法面对父母,其二是,他既希望记者来,又很怕见记者。

  第一次“自杀”,他在县城里游荡了一天,就回了原先的租处,留下的“绝笔信”甚至没有被人动过;第二次是高考放榜之后。在网吧里,他看见自己竟然得了143分,难以理解这些分数是从何处而来的。他头昏脑胀地在网上搜了安徽电视台和一些报社的热线,到超市去用公用电话逐个打过去,有一些说记下了事由,有一些对他爆料“不感兴趣”。

  刺激之下,他修改了自己的“绝笔信”,坐车去了附近的利辛县。这次游荡了两天一夜,熬不住给家里电话报了平安,自己走了回去,但是没有回家,而是到网吧里通宵上网。

  徐孟南记述道,之前在电话里与父亲约好,第二天上午在网吧门口见面。上午,父亲却没有来,他看到班主任抱着一个孩子在中学门口晃悠。班主任看见了他,用宽慰的口吻对他说,为了找他,他的父亲都把整个城翻透了。他心里只是不解:父亲为什么不拿着绝笔信到报社去?

  往后几天,他仍然问家里要钱,去网吧上网寻找热线电话,然后忍着怕被记者奚落的恐惧,给报社去电。

  安徽一家媒体根据他留下的家里电话号码找到他,他记得打了50分钟电话,聊了很多,“超级紧张”。报道刊发之前,他就顺从家里的安排,先去上海打工,后又到姐姐在浙江开的小饭店里帮工。后来采访稿见报,徐孟南发现没有介绍自己的“教育理念”,又陷入失望。

徐孟南在网上发表了很多鼓吹自己看法的文章,后来自己装订成册。张维 摄

  徐孟南在网上发表了很多鼓吹自己看法的文章,后来自己装订成册。张维 摄

  他父亲的言论也并列刊登在了那篇报道上。父亲说:“我看到他写了很多东西,我不识字,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,他有什么话也不跟我们说,我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。”

  那段时间,他没有手机,姐姐不许他再出去上网。饭店里工作很多,营业到很晚;他有一回坐在小饭店门口哭,“又难受,又畅快”。

  之前有电视台请他上节目。他不愿去,那节目组的人在村里找到了他的堂哥,磨了几磨,辗转说服了他,他才去面对镜头。他不喜欢录节目,“要背台词”,大致是上台前要准备好说的话,排练一番。“如果现在让我上去,我可能会给他们讲一通,当时也一直想讲,但是讲不出来。”他的网站直到2021年还在更新,还要宣传“教育理想”,但他至今怕羞地不喜欢拍视频。

  由高考到重考大专,他过了十年脱离教育而朝向空中说话的生活。问及为何一直不复读,我得到的仍是一个二十岁年轻人会有的答案,可能是对崎岖道路的抵触,对“站起来答话”的害怕,也可能只是一种懒得折腾的落拓;他说,不愿意:“想到学校里的老师让我干啥(我得)干啥,我干不了我想干的事,我就苦恼了。”

  现在,要是去问他,他会说,仍然在为自己的教育理想努力,等做动画博主挣到一些钱,想出国读一个教育学的学位。他自己也知道,也许两年后,还是窝在家里,当半高不低的动画博主。但是,归根结底,有个“理想”陪伴是快乐的。它温暖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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