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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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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枚荣誉勋章 见证中朝情谊

大江南北 2021-09-13 10:10:11


    1953年元旦后,我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23军69师207团通信连卫生员,随部队进驻朝鲜三八线中部平康以西、铁原郡东北的蓬莱山一带。我团除了广储粮弹、侦察敌情外,还抓住战机夜袭韩军2师31团3营,歼敌70余人,首战告捷。

    深夜出动紧急施救

    一天深夜,我正在坑道里打钢钎、凿炮眼,忽听得洞口传来“卫生员有急救任务”的急迫喊声。我放下手中的活,穿上棉衣、背起急救包,大步走出去。

    在微弱的油灯下,我看到了团前线指挥所徐参谋,大致了解了情况。原来,是配属给团部的朝鲜人民军联络官崔少校出事了。崔少校曾是新四军2师的营教导员。
我和徐参谋冒着炮火,向出事点奔去。在地洞里,我看到两位伤员,嘴角残留着白色泡沫,呼吸短促微弱,脸色铁青,已是休克状态。我看出这是一氧化碳中毒,马上告知徐参谋如何急救。
徐参谋随即把门帘撩开,移开炭盆。我用温水为伤员清洗口腔,除去鼻腔里的黏液,解开衣襟,放松衣领裤带,罩上雨衣,抬到洞外,呼吸新鲜空气。半小时后,伤员逐渐恢复知觉。但一氧化碳对人体循环系统损伤很大,伤员乏力疲困,还需要疗养几天。他俩被安排转移至更为隐蔽、安全的电台备用掩体里进行疗养。为了解决取暖问题,我趁美军“黑寡妇”(炮兵校正机)飞离之际,把棉衣反穿,伪装下山,捡回十多块卵状石片,火烤加热后用棉布包裹,给伤员取暖。我还想方设法为伤员改善伙食,潜入山沟,撬开冰层,捕捞林蛙。
有天,我到各个阵地问诊,途经蓬莱湖畔,发现刚遭轰炸的水库中,浮着很多被震昏、炸死的鱼,便捞起几条大花鲢,带回来做成一大盆粉条辣子鱼。两位朝鲜战友则做了一道朝式烤鱼。徐参谋来送晚餐,他们便热情地挽留我俩共进晚餐。在灯火中,我用食用酒精兑上五味子糖浆,调成果子酒,斟入缴获的四只美军不锈钢口杯,四人一饮而尽。这顿战地夜宴欢乐融融、情谊植心。崔少校兴致勃勃地讲起中朝联合游击支队的情况。

    并肩战斗再立新功

    1950年,崔少校由吉林省通化市军分区回到朝鲜,任崔镛健次帅的参谋长。美军仁川登陆后,朝鲜战局逆转,中朝高层商定:由中国人民志愿军42军125师375团2营为主,再从人民军第7师团选调通汉语的指战员,并从朝鲜劳动党江原道抽调党政干部,组成中朝联合游击支队。125师副师长茹夫一任支队长兼政治委员,崔少校任副支队长。

    1950年11月,游击支队在夜幕掩护下跨过大同江,神不知鬼不觉穿过韩军警备线,开展游击活动,曾奇袭大坪里韩2师监视哨卡,还曾及时发现并把滞留敌后的人民军第7师约5000人情况向志愿军司令部和人民军总部报告,得到彭总的嘉奖鼓励。
11月中旬,部分游击队员仍穿着单衣,严寒将至,怎么越冬呢?游击支队领导决定拦截敌军运输车,袭取军需物资。
游击队员隐蔽在破邑到仓北公路山腰间,设下伏击圈。下午3时左右,敌运输车队完全暴露在U型路中央,武装押运车首尾脱节,最佳袭击时间出现!战士们一齐开火,打得敌人惊慌失措、一片混乱。此战缴获敌车10余辆,抓获的俘虏中,还有一名女俘是朝鲜爱国者安重根的孙女(后转交朝鲜内务部)。缴获的韩军棉装、被褥和生活品,除给游击队员使用外,还有一些由党组织送给军烈属和受难群众。
1950年12月6日,朝鲜大地风雪弥漫,中朝联合游击支队协同志愿军第39军116师尾追逃敌,收复平壤,把联合国军驱赶到开城之南,谱写了第二次战役中的辉煌一幕。
1953年1月,23军前移接替38军防务,崔少校也转到207团任职,我有幸在救死扶伤中结识他。世上没有比在枪林弹雨中凝成的友谊更真诚、更热炽、更稳固的情谊了。

    东方奇缘情谊永恒

    1955年7月,我在归国营待命启程,崔少校和朴联络官专程赶来为我送行。崔少校拿出一枚勋章戴在我胸前,说:“这枚战士勋章应该由朱同志荣获,我为你记功!”我紧握着他的双手,看着他已是大校军衔的肩章,激动地说:“谢谢崔大校同志的关心,我代表全家邀请你到江苏松江来做客。”我还把家信留给他,以便日后联系。

    此后60多年,崔少校的笑貌经常浮现在我的脑海。应朝鲜党中央邀请,我曾多次到朝鲜访问、参观,却始终没有见到日夜思念的崔少校和朴联络官。我一直后悔当年没有问清他们的名字,只记住了他俩的军衔和职务。
2015年秋,我应邀参加朝鲜劳动党建党70周年纪念盛典。10月10日晚,我到平壤木兰馆参加国宴,在贵宾室小憩时,一位年近九旬的老将军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他扫视着我胸前的勋章和我眉宇间那颗黑痣,我也端详着他的神态:莫非是朝思暮想的崔少校?这时,他笑容满面地伸手抚摸我胸前这枚由朝鲜政府授予的军功章,我瞬间回忆起1955年在临津江畔分别时的那一刻。我鼓足勇气说:“敬爱的崔少校联络官,我是当年的卫生员小朱呀!”他如梦中惊醒,用带着安徽淮南口音的汉语说道:“喔!我们这份天缘地情弥足珍贵。小朱呀,你的呼唤我都听到了!我们在浦江、平壤两地互相想念啊!”
虽然再相见已是晚年,这仍是欢乐祥和的一幕。将军拉着我的手,激动地用朝语向围观同伴说“我俩的友情万古长青啊”,引来阵阵掌声。我迫不及待地询问他的名字,他笑着说:“我叫崔凤俊。”他把自己胸前的国旗勋章摘下来,亲手别在我胸前。这真是世上最深的战友情,我最大的光荣。这份友谊千金难买!
(作者为上海志愿军文献馆常务副馆长、首席志愿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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