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牺牲已到最后关头

上海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 2021-11-09 10:26:55

    孟波(1916-),江苏常州人。1934年参加革命,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曾任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抗敌剧团团长、延安“鲁艺”教员、研究员。建国后,曾任中国音乐家协会秘书长、上海音乐学院党委书记兼副院长、上海市文联副主席、上海市文化局局长、上海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等职。2001年获“首届中国音乐金钟奖”终生荣誉勋章。

    孟惠惠是孟波的女儿。

 

    1931年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中华民族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。当时,父亲和聂耳、冼星海、麦新等进步音乐家汇聚上海,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信念:要把抗日救亡歌曲传送到街头、工厂、学校、商店、军队等每一个角落,使它成为时代的最强音。

    1936年9月,地下党领导的各界救国会联合举行抗日示威游行。队伍在上海小东门集合,父亲与好友麦新走在队伍之中。游行的队伍四人一排,相互紧挽着手,防止被国民党军警打散或拉走。当队伍行进到小东门的五叉路口时,国民党军警蜂拥而上,用警棍、枪托、皮鞭驱散着游行的人群,父亲和麦新也挨了军警的警棍猛击。面对国民党镇压爱国志士的行径,大家义愤填膺。

    次日,父亲和麦新在冼星海家碰头。当时东北已沦亡五年,华北也将不保,而坚持不抵抗政策的蒋介石,却在一个会上奢谈什么“牺牲未到最后关头,绝不轻言牺牲”。其实质是想扑灭民众要求抗战的怒火。此言一出,举国哗然。父亲和麦新气愤地讲述了抗日游行遭军警殴打之事,大家听后一致认为,要以歌曲为武器,驳斥蒋介石的谬论,坚持抗日救国。

    在滚滚的黄浦江边,二十岁的父亲与二十一岁的麦新相对而视,想到在日寇的铁蹄下,国土在沦丧,东北三千万同胞沦为亡国奴,麦新情不自禁用坚定的语调冒出一句:“牺牲已到最后关头。”父亲热血奔涌、拳头紧握地说:“对,我们要发出抗日救国的怒吼!”望着黄浦江水,两个热血青年心潮起伏,澎湃的词曲脱口而出:“亡国的条件我们决不能接受,中国的领土,一寸也不能失守!牺牲已到最后关头。”

    父亲和麦新怀着满腔激情,共同推敲歌词并谱曲,很快写就了这首后来唱遍全国的抗日战歌。歌曲节奏铿锵有力,音调雄浑且具有义无反顾的气概。全曲采用特性音调,节奏贯穿发展的三段体结构,首尾呼应,一气呵成,听起来犹如肩并肩、手挽手的群众示威队伍,步伐坚定地向着争取民族生存和抗日救国的战场,勇往直前地进军!

    在那白色恐怖笼罩的非常时期,要有多大的勇气和胆魄才能做出这样的壮举?!父亲说:“不怕,因为我们认准了,共产党号召抗战,我们就写救亡歌曲。我们都是提着脑袋干革命,无怨无悔!”父亲与麦新一气呵成作词谱曲,又与冼星海等切磋定稿。一曲《牺牲已到最后关头》,就此迅速传唱开来。和平饭店楼上,当时的广播电台专门播出此曲;《大众歌声》刊载歌曲广为散发;这首歌很快传到延安及其他地区,广为传唱。可这些抗日歌曲,直接与当时的国民党蒋介石唱反调,国统区禁止传唱,刊物上也不许发表。救国会就采取印制抗日歌选的方法,秘密传送到各地。

    父亲和麦新受各救亡歌咏团体的委托,冒着生命危险编写《大众歌声》,其中包含了大量的抗日歌曲,包括《牺牲已到最后关头》等。可是《大众歌声》一出版,就遭到国民党的查禁。但国民党禁不了人民大众对抗战歌曲的渴求,在短短几个月中,歌集秘密出了四版。随着抗战的深入,它的影响力扩大到全国各地,甚至波及到了国民党的军营。

    据中山舰遇难生还战士披露,中山舰在长江惨遭日寇飞机的轰炸,当军舰开始缓缓下沉时,全舰官兵无所畏惧,他们齐声高唱:“亡国的条件我们决不能接受,中国的领土,一寸也不能失守!”有位朋友曾告诉父亲抗战后方发生的真实一幕。一次,东北流亡学生举行抗战示威游行,到潼关抗议日寇侵略,学生们情绪激烈,身为国民党总裁的蒋介石闻讯后,命令东北军的张学良严厉镇压。张学良亲自赶往十里铺劝说学生回去,学生们群情激愤地向张请愿。当时,学生们激昂地唱起《牺牲已到最后关头》,“同胞被屠杀,土地被强占,我们再也不能忍受··....”听到这节奏坚定、旋律雄浑,表现一往直前、视死如归的抗战歌曲后,这位曾被扣上“不抵抗将军”帽子的少帅,深为学生们爱国热情所感动,不禁潸然泪下,当场表示:“同学们,请相信我张学良不会辜负你们信任的,一定用行动回答大家的要求!”时隔不久,就发生了震惊中外的“西安事变”。

    岁月在流逝,时代在前进。经历了七十六年风云变幻,《牺牲已到最后关头》传唱至今。父亲欣慰地说,它被编入《抗战优秀歌曲》,并且有了二部合唱,还在《西安事变》、《血战台儿庄》等影视剧中生动再现。父亲由衷地感慨:是那个时代,造就了无数始于民族大悲哀和大激奋,拍案而起的爱国志士,他们谱写了一批激昂犀利的抗战救亡歌曲,最根本的就是五个字-不当亡国奴!这些抗战歌曲是人民大众发自内心的呐喊!而父亲和麦新,在抗战的烽火硝烟中浴血奋战,高奏时代的旋律:“向前走,别退后,拿我们的血和肉,去拼掉敌人的头,牺牲已到最后关头……”词作者麦新和无数革命先烈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,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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