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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随军旋转逐西东”——追忆当年推车送粮上前线

www.djnb.cn 2023-01-05 09:30:00

  1948年11月,华东野战军与中原野战军配合,准备发起淮海战役。为了保证淮海战役大兵团连续作战的及时供应,华东局成立了华东支前委员会,动员集中了民工六十多万人,建立了以淮海战场为中心的庞大的供应运输线,设立了许多民工站,筹集了大批粮食,并且将一亿八千多斤粮食运到战区附近。

  当时,我担任苏北成集区区长,遵照华东局全力支前的指示,我们成集区委区政府,进行了全面的大规模的动员组织工作,决心“人人动手,个个支前”,“解放军打到哪里,就支援到哪里”,“前方需要什么,我们就送什么”。为了适应战争情况和任务多变的特点,我们实行了常备民工、二线民工和三线临时民工相结合的完整体制,组织了拥有500多辆独轮车、1000多人的骨干队伍,随时准备随部队行动。

  1948年11月6日,淮海战役正式发起,担任歼击黄百韬兵团任务的解放军,疾速向新安镇及其两侧地区前进,将其合围于碾庄地区。我带领民工近千人,紧随解放军前进。有时到前线抢运伤员,有时把炮弹送往前线,有时负责大批粮食运输。早在抗日战争开始时,我们成集区就是淮海抗日根据地的核心区,被抗日军民誉为“苏北小延安”,久经考验的成集人民,革命觉悟和斗争热情都比较高。这一点在“支前”工作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和发扬。我带领的500辆独轮车的车队一接到任务,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,立即出发,枪林弹雨敢冒,冰河冻水敢趟,不完成任务决不返回。因为多次出色完成任务,部队首长表扬说:“‘小延安’的民工就是不一样!”

  1948年冬,淮海战役第一阶段围歼黄百韬兵团的战斗胜利结束,我带领民工刚刚返回成集,又接到一项特殊任务:中原野战军于11月25日将黄维兵团包围于安徽双堆集地区,即将发起总攻,前线急需大米。陈毅司令员从苏中地区调集大米1万2千斤,由分区运到我们6分区成集街,再由成集区组织民工直送蚌埠前线。分区首长严肃地交待说:“500多华里一星期赶到,考验你们的时候到啦!”时间紧,任务重,我们挑选一百辆独轮车,每车两个人推120斤大米,连夜向蚌埠进发。

  我们以每天80多华里的速度前进。每天天没亮就得起身,太阳露头就要上路。开始两天天气好,中午道路化冻泥泞不堪,民工们一身泥浆一身汗,咬紧牙关使劲往前推。第三天天气陡变,寒风劲吹,为了赶路,我们越过了领中饭粮的民工站,而到达前方睢宁民工站还有30多华里,大家肚子饿得咕咕叫,实在难熬,就停下来喝一肚子冰冷的河水继续赶路。

  睢宁当时是一个中心民工站,淮海6分区后勤司令部就设在这里。我们到达后,后勤司令陈亚昌的秘书陈浩然热情接待了我们,说:“可把你们盼来了!前线首长多次打电话来问呢!你们好好休息一夜,明天继续前进。”一夜北风,第二天下起了漫天大雪,军情如火,我们推起小车继续赶路。密匝匝的雪粒砂子般打在脸上,地上冻得硬邦邦的,一滑一跤。民工们顶风冒雪,坚持推车前进。又走了一天多,来到一座山脚下,好几路支前队伍在这里会合。再往前是一个岔路口,一条路沿山脚走,像弓背;一条路直插向前,似弓弦。上级要求我们沿山脚走,几个民工贪近,硬推起车子走弓弦,喊也喊不住。我急了,跑着赶到前头,硬把成集区的人拦了回来。谁知走到一半,敌机突然来袭,我们很快隐蔽到山脚下。走弓弦的车队无处隐蔽,遭到轰炸,造成了人员伤亡。经过6天的艰苦跋涉,我们终于赶到了蚌埠前线。领导验收后,说:“情况紧急,请你们再把大米分头送到前沿连队。”我们二话没说,又10人一组把大米分头送到前沿。到前沿后才知道,围歼黄维兵团的总攻即将开始,这批大米一方面是供总攻部队食用,另一方面是用于瓦解敌人。被围之敌饥寒交迫,绝望已极,就在我们到达几天前的一个夜晚,敌人的一个连长带着几个人爬过来吃大米饭,吃过后就带着全连反正过来。

  完成送粮任务后,6分区后勤司令陈亚昌,首先对我们按时把一万二千斤大米送到前线进行表扬,并发给“支前模范”锦旗,然后要我把民工交给别人带回去,自己乘火车到徐州,再搭便车赶回成集接受新任务。

  我赶回成集才知道,上级领导决定:我们6分区支援江南,组织各级干部随解放军南下。成集区去12人,由我带队。由此,我来到了我的第二故乡无锡。

  淮海战役已经过去60年了,但我带领民工参加淮海战役的情景仍历历在目。陈毅同志用“随军旋转逐西东”来描摹当时成千上万的民工支援前线的宏伟场景,我觉得是再恰当不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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