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热线 www.online.sh.cn

新闻中心

分享
新闻中心

老父救子

www.djnb.cn 2023-01-06 09:30:00

  1947年5月,这年正是我们在四明山坚持对敌斗争最艰难的日子。敌人到处烧山搜捕我们的同志。一天,我和阿渭同志化装成买牛的,下山到沿江区工作。阿渭手上捏了一根发红的短牛鞭,我头戴尖顶凉帽,一身余姚土布衣裤,脚穿草鞋,两人一前一后往李家塔村走去。突然,发现在陆埠至梁弄的公路上,有一个连的敌军迎面而来。为首的骑着高头白马,后面跟着一队警卫。过后才知道,这个骑马的就是梁弄绥靖指挥部的指挥官郑小隐。他叫我们站住,硬说我们是“共匪”,便强行把我们带走。阿渭说:“长官,我们是买牛的,不信你去问弄坑金保长,他是我的姑爹。”因此郑小隐把我们带到弄坑,交给左溪庙“浙保”华松中队长的据点里羁押,他们却到梁弄去了。

  在左溪庙据点内,我问阿渭怎么办?他说先要设法叫我姑爹来一次,阿渭说,他姑爹叫金长福,虽然是保长,但思想有些进步,抗日时期当过民兵。他同华松中队长是麻将朋友,比较好说。不多久,阿渭的姑爹来了,他听我们说了后,就立即去找华松中队长。不久,他回来了,说“只要你们两个保的保长,带了保呈来保,就可保释”。我们就请阿渭的姑爹跑一趟,通知我们家里,要两个保长来保,而且越快越好。阿渭是凤亭十保的,我是凤亭十三保的,并告诉他我的名字叫“姚茂林”,余姚的姚,我为什么要再三关照金保长,我的名字叫“姚茂林”呢?因我原来的名字叫“夏纪林”,由于我参加革命,变成了四明山上的“共匪”,已被敌人登报通缉。因此,家里把我报了“死亡”。后来组织上给我改名为“杨光”。

  金保长第二天到了凤亭十三保,找到了我的父亲,讲了我被羁押的情况。父亲心头一惊,焦急地说:“金先生,那怎么办?”金保长说:“只要保长写了保呈去保,就可以保释。”父亲同金保长一起到了我们十三保的保长家里,父亲把情况和要求一说,保长闷声不响。我父亲又说: “我儿子是去买牛的没有罪。”保长终于开口说:“阿毛叔,你年纪大了,健忘了,你的儿子夏纪林不是去年报了死亡吗?我不敢到阎罗大王那里去保你儿子。”父亲听了连连点头说:“是的,是的。”接着他又说:“这是骗骗上头的呀,瞒官不瞒私,瞒上不瞒下嘛。”金保长也帮着说:“阿毛伯的儿子现在叫‘姚茂林’是去买牛的。”十三保的保长冷冷一笑说:“我们保里没有那个‘姚茂林’,这个保呈我不能写,否则我也要坐牢的。”父亲和金保长无话可说,只好退了出来。金保长到十保去了。我父亲愤愤地回到了家里,坐立不安,他思忖再三,决心自己去弄坑救儿子。

  我继母担心父亲的安全,不让他去,两人为此闹起来。我的妻子蒋晓红抱着喂奶的孩子走了过来,她劝慰了婆婆几句后,含着眼泪对公爹说: “爹,你不能到弄坑去,这么大年纪了,要翻山过岭走五十多里路。再说,弄坑的‘浙保’,是吃人的老虎,你求子不成,反而要被老虎咬伤。”接着她又说:“爹,就让我去吧,假如他们真的要杀我丈夫,我们两个人死在一起也好。”父亲听了泣不成声地说:“你不能去,你年纪轻轻的不能去,你要安心在家里,把孩子管好。反正我老了,无所谓了,我去看他一眼也好。”我妻子见公爹决心已定,不再阻拦,就说:“你空着一双手怎么去见那些当官的呀!”这时,我的继母也被感动,她换了一种口气说:“老头子,那你去吧,路上要小心。你把家里养的两只大母鸡带上,虽说起不了大作用,但总要方便些。”

  第二天的天还没亮,我父亲背了两只鸡,到十保阿渭家找到了金保长,跟他一起到弄坑。第三天下午二点多,我们看见金保长回来了,但十保、十三保的保长都没有来。同来的有我父亲和十保的保丁丁成奎。丁带来一份保呈,阿渭见了非常高兴,认为可以出去了。金保长和丁成奎去找华松中队长了,我父亲留在我们的身边。我悄悄看了父亲一眼,只觉得他更苍老了,眼睛陷得更深。我慢慢地低下了头,深感内疚和不安。

  此时,我不由得想起抗战时期,我担任村民兵队长,坚持与日伪军战斗。抗战胜利后,新四军北撤,我们一家三人(我和我怀孕的妻子及弟弟夏云苗)被国民党军顽抓去,关入余姚监狱。我父亲到城里来探监,他对我说:“你们打日本鬼子没有罪,村里的人都来保你。”我接过保呈一看,在具保人的名字下都盖满了密密麻麻的红手印,我激动得热泪盈眶。后来重庆谈判达成《双十协定》,要释放政治犯,可是国民党政府硬要我交十万现金才能保释。为了救我,父亲把家里仅有的四亩半活命田卖掉,拼凑了十万现金把我保了出来。父亲对我和对革命的深情令我万分感动。

  正在回想间,金、丁两位出来了。他们说:“华松只同意先出去一个。一定要两份保呈,否则他不好向上司交差。”阿渭听了气呼呼地说:“我不走,要么你先走!”我明知自己保里没保呈,我怎么能先走呢?因此,我劝阿渭“还是你先走吧!”阿渭还是坚持不肯走。怎么办?一时似乎成了僵局,我俩都想把生的希望让给别人,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。就在这个紧要关头,我父亲含着悲愤的泪水激动地说:“金先生,请侬再跑一趟,让他们两个一起出去,让我留在这里。人老了总是要死的,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要紧。要给年轻人生路呀……”

  金保长听了十分感动。阿渭也帮着说:“姑爹,你再跑一趟吧!”金保长激动地说:“好,好,我去,我去。假如华松中队长不同意,我让他把我留在这里!”

  金保长再次去见华松,华松终于强盗行善心,同意金保长暂保,明天补办一份手续。

  我们走了还不到一刻钟,就听到后面有枪声,我们急忙上山,隐入茫茫林海之中。后来才知道,我们走后不到十分钟,弄坑的华松就接到梁弄郑小隐的电话:“现已查明,两个买牛的其中一个就是‘共匪’姚虞县沿江区特派员杨光,速押送梁弄,我要亲自审问。”华松听了吓得发抖,说:“我,我已放了!交保释放了!”郑小隐大骂华松:“混蛋!你,你放虎归山!快,快给我追。”此时我们已远走高飞了。

  这次,要是没有父亲的拼着老命,前来“虎口”救子,我早就没有命了。我终生难忘父亲的救命之恩。这也是他支持我干革命的实际行动。

声明:本网站所提供的信息仅供参考之用,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,也不代表本网对其真实性负责。您若对该稿件内容有任何疑问或质疑,请尽快与上海热线联系,本网将迅速给您回应并做相关处理。联系方式:shzixun@online.sh.cn
©1996- 上海热线信息网络有限公司版权所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