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中联村居民来说,真正令人担忧的都是大事,比如潮水、台风、暴雨的“三碰头”。这里是出了名的地势低洼地带,逢雨必涝。就在几年前,一次台风光临,大水漫过了向平的腿肚子,也漫进了居民家中,将底层家具泡得一塌糊涂。水是早上涌进来的,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退,全靠排水公司接了很长的管子,将水慢慢抽走。
“居民很淳朴,也能顾大局,积极配合排水工作,还给来帮忙的人送点心。别看这里的住户条件不好,平时居委号召给困难人群捐款,他们也很踊跃。我舍不得这些居民,只是这地方实在住不下去了。”向平说。
外面日新月异,里面几十年不变
中联村的生活是何时“沦落”成这样的?老居民都说:“城市面貌日新月异,但中联村里几十年不变。”
20世纪六七十年代,向平年少时,凉州路还是一条宽阔整齐的大马路,没有那么多违章建筑和杂草。通往国棉十七厂的道路干干净净,走上去很舒服。中联村里住了不少国棉大厂的工人,最有名的就是新中国第一代劳模、2021年“七一勋章”获得者黄宝妹,谢晋导演还拍过以她为主人公的同名纪录电影。黄宝妹出名后,常有外宾来中联村参观。那时的中联村,算得上杨浦滨江的一块牌子。
中联村附近有个凉州路小学,以女足为特色,住在中联村里的蒲玮、白莉莉都是这所小学的女足队员。后来,两人都进了女足国家队。每逢重大比赛,中联村的老居民都会聚集在蒲玮家的电视机前,为女足姑娘呐喊欢呼。
时代的车轮向前推进,20世纪九十年代后,人们解决住房困难不再局限于单位分房,开始自行购买商品房,或者申请廉租房、经适房。向平的弟弟、大伯的子女……有条件的居民相继搬出了中联村,住上了新楼房。
和妻儿、母亲一同“留守”中联村的向平,也动过搬出去的心思,碍于手头不宽裕,耽误了买房机会,只能望着一路上扬的房价兴叹。过去,旧改的风曾吹过几阵,但没有下文。住在父母房子里的向平很想知道,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属于他自己的家?
十几年前,黄宝妹家也搬出了中联村,但把户口和组织关系留在这里,在这里参加党员活动。眼看中联村的房子日渐老去,碰到向平,黄宝妹也要问一声:“向书记,我们这里几时能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