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“掌舵”之难
家里的第一台黑白电视,他记得是初中时候买的。徐孟南喜欢看当时流行的刑侦剧。有时候,他也会想起自己原有可能走上的其他路径,比如考警校,当个警察;更小的时候想过当老师,但都是模糊的念头。
徐孟南想起,自己也许对带电的东西有过兴趣:初中的时候骑自行车走读,来回要骑四五公里的乡间土路,放学晚,夜里非常地黑。他想到过用转动的踏板带动发电,搞一个不带电池的车灯。但这个主意也在黑暗中一闪而过了,他遗憾没有来自老师的引导,不然可能就成了。
不过,还读小学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未来肯定要做一番“大事”:“我在想,一个人活不了几年,可能真的需要留下一些什么东西,做一些贡献,人怎么能永远活在人们心中。”
这是小学时候就萌芽的想法,他需要给它找一个具体的内容。
想做“大事”的想法,何止羞于说出口来,徐孟南隐约觉得,有这想法是一件错事。产生了“教育改革”的念头以后,他回忆自己像防贼似地防着别人,觉得自己做“大事”的道路不能被打断:告诉哪一个人,那个人都会把情况报告给自己的父亲,那么岂不是会被带走打工,就无法参加高考了?
徐孟南形容,自己一直“比较喜欢带着目的去做事情”。
这一点至今也没完全改观。比如,他根本不喜欢写作,但在网上大量发表阐述自己观点的文章,还写相关的小说:“因为有目的啊。”
不带目的时,他就显得动力不足了。当时读了一些韩寒批评教育的文章之后,他就沉浸到自己“挖掘一些好的教育方案”之中,韩寒的其他文章都没有再看;而即使曾经常泡在县城的网吧里上网宣传他的教育理念,他也并没有顺便学会打游戏。
网吧 视觉中国 资料图
他只是在网吧听进去过一首《白狐》,印象非常深刻,歌里唱道:“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,千年修行千年孤独。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,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……”
现在听到这首歌,徐孟南还会感到伤感,想起自己的往事。
那个“什么都不喜欢”、“很难受”的人,是他自己。他没有理想的职业,也没有一个像样的爱好——不喜欢运动,例如打篮球,初中时“有成绩不好的(同学)会打,我们成绩好的一般都学习”;他不读穿越小说,也不追星。他对城市缺乏向往。他的父亲有做花炮的手艺,没出去打工的时候,徐孟南一年到头唯一去县城的时候,是正月十五与父母一起往城里去卖花炮。他总是很不乐意,只想留在家里过年。
高中读了当地数一数二的蒙城二中,这地方距离县城的中心很远。最近的政府机关是蒙城邮电局。他经常经过,从不打量这栋楼。他对于办公室的工作没有概念。
高考以后,徐孟南先是在上海郊区打工,后来读了大学本科,在南京做过实习,但他不喜欢上海,也不喜欢南京,感到“不透气,视野太短”,不如老家宽阔。
他一直想效仿2006年的高考考生蒋多多,到考卷上去表达自己对教育的不满。高考之前,他才下了决心。
之前他加入一些QQ群里宣传自己的“理念”,有时说完了话就赶紧退出来,怕和人起冲突;直到开始在高考卷上写早已准备好的“檄文”,他都紧张着,怕被老师看到,每当监考员走过他,“我就故意挡着一点”。